特写：守护“城市良心”的人

提到下水道，人们往往会想起100多年前，法国文学家雨果说过的一句名言：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默默无闻的排水工人，昼伏夜出地守护着城市的良心。他们运送着污浊，也保障着城市的安全。

“7•21”一周年之际，记者记录了这些深夜行走在地下的人。

一

6月15日深夜23时，三辆工程救险车通过哨兵的盘查，进入了位于天安门西南角的一处下水管道，北京排水集团第一管网分公司的养护人员将对这段管道进行清淤作业。

班长赵金龙几天前详细查看了天气预报，确认这天不会下雨，安排了这次作业。为不影响路面交通，清淤只能在深夜23时至凌晨6时之间进行。

“这些排水管道，就像人的毛细血管一样，如果不及时疏通，后果不堪设想。”养护部经理杨福天说，防汛年年做，今年尤其重视，各项准备工作都做的很细致。目前西城区210公里到了养护周期的管线在入汛前已经疏通完毕。

鼓风机长长的送风管被接入了地下，毒气不除，工人将生命不保。“硫化氢达到一定浓度，人吸入一口就会象电击一样瞬间死亡。”赵金龙说。

郝萌和路成武，是第一批下去作业的工人。穿戴各种防护用具花去5分钟时间。

23点50分，井口上方2米多高的三脚架将二人悬吊送入5米深的地下。

他们分工明确，路成武用笊篱打捞水道里的漂浮物，郝萌用铁锹将其铲入小桶。3个月没来，漂浮物目测厚度已有三四十厘米，原本以为3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任务要耗时两天才能做完。

二

不到两分钟，一桶污泥就被拉了上来，散发着阵阵恶臭。

油块和各种污秽物板结在一起，黑乎乎的，凑近观察，“有矿泉水瓶、发泡餐盒、灯泡、发胶、木方子，还有女人的丝袜哎。”记者的大惊小怪引起了工友们的一阵笑声。

“这东西还算好一些的。跟你说掏泥的时候，几百条蛆横着爬，干这个非常脏，见多了，就不觉得怎么了，”说着，赵金龙用手比划出10厘米长，“蟑螂这么大个的，满井子都是。我见过最多的啊，那是在东三环，打开之后，冒着泉眼一样地涌出来，你能感觉这井子都活了。”

当问起见过的印象最深的东西时，赵金龙不假思索地说，“08年刚参加工作那年，在一条大沟里看到假的模特大腿，吓我一大跳。”

三

16日0点30分，郝萌和路成武感到身体不适，上井休息，大颗的汗珠从脑门上滑落，他们摘去呼吸机面罩，撒开两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两尊雕塑。黑夜无边，只有马达在轰鸣。

23岁的郝萌说话很腼腆，“反正没上面感觉好。”之前，他进冰箱厂做过半年模具，在老家的酒店做过一年的传菜员，现在这份工作给他的感受浓缩成了一句：“就觉得脏，看着脏还要下手去掏。”

快40岁的路成武则显得老练的多。干了三年多的他，不论是机械作业还是下井清淤，各项业务都是能手。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习惯了，这活总得有人干。

相对他们来说，这次的作业不算复杂。更多的时候，他们要在直径一米的管道里，一手撑地，一手举铁镐，把管壁上的淤泥一点点地刮下来，困难时每天只能推进二三米。

赵金龙所在的西城区，有871条雨污水管线，区里胡同能占到四成，雨水管线老化严重，管网养护频率大。很多小胡同仅能进人，作业车进不去，增加了难度。而老百姓的不理解也让他们很烦恼，施工大部分在夜间，稍有动静，常常遭致附近居民的激烈反对。

“实际上有这么一批人在默默无闻的，这群人不求闻名，不求显贵，他们干的都是良心的活，把城市的地下管网运转好。”杨福天希望通过媒体的报道，让更多人对排水工人多些认识，“了解深了，小胡同里的人不会再撵我们了就行了。”（余晓芬）